雖然氣安歌直白得近乎赤裸的挑明，可仍舊控制不住的用餘光偷偷瞥赫連惟縉，可這隨便一瞄便發現他正癡癡的看著安歌，心裏一痛，所以，他也是單戀著雲安歌嗎？

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安歌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一開始看到赫連惟縉與姜楹在一起，她只是抱著與赫連惟縉打招呼的心思去的，當然包括順便膈應一下姜楹。

可聽到姜楹質問她為何與赫連惟縉相識，加之原本對姜家印象“深刻”，她才想捉弄一下姜楹，可沒想到她會扯到教養的問題上。雲靖遠與雲靖遠所珍重的將軍府名聲是安歌的軟肋，若是有人想要攻之，那就休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安歌撫了撫衣袖，興致缺缺道，“茯苓，我們走。”說著便擡腳準備離開。

“是。”茯苓輕聲應道。

“等等——”

“你站住！”

見安歌欲離開，姜楹與赫連惟縉不約而同喊住她。

安歌駐足，側身朝著他們望去。

姜楹見她望過來，搶先問道，“你就這麽走了？”

安歌微微挑眉，“喊住我就為了問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

“……不是。”姜楹被她一嗆，她覺得總有一天自己會被安歌氣死，這女人真是太討厭了！

“那你有何事？”聽她這麽說，安歌倒是來了點興趣，她還能出什麽幺蛾子？

“你沒有收到……沒、沒事！”姜楹用餘光瞥了一眼赫連惟縉，忽然有點不想為難安歌了，縱使赫連惟縉對自己從未如此和顏悅色過，可她還是不想讓身邊這個男人露出丁點兒的心疼之色！

再過三日長公主設宴，邀請各家小姐齊聚公主府游園。若是按照以往的“規矩”，以雲安歌的草包之名是沒有資格進入這種高大上的宴會的，長公主應該也不會給將軍府發請柬，可雲安歌今時不同往日，更何況她如今還住在定遠王府裏。

尚且不知道安歌會不會去，若是她不去，自己現在說了倒是自討沒趣，沒準還會讓雲安歌有所提防！

安歌聞言額角掛出三條黑線，這女人真的是有病啊？

隨後她朝著赫連惟縉望過去，微微瞇起雙眼道，“你也沒事？”

赫連惟縉搖搖頭卻道，“我有事。”頓了頓，特意看了眼安歌的神情，見她目露滿意，他才繼續道，“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用晚膳？”

在姜楹看不到的角度，赫連惟縉正與安歌用眼神交流著。

赫連惟縉：快，救星！

安歌：？

赫連惟縉：快救我出苦海！

安歌：美人在側，分明是歡樂海。

赫連惟縉：女人如老虎啊！

安歌囧。

分明與赫連惟縉不熟悉，可不知為何，安歌與赫連惟縉的交流竟然毫無障礙。

幾個來回下來，安歌便看懂了赫連惟縉眼中的期待，這玉面狐貍分明是想擺脫姜楹。這下倒是讓安歌有些好奇了，看樣子赫連惟縉是不想與姜楹呆在一起的，可卻沒有辦法拒絕她的糾纏，那到底能有什麽原因可以促使赫連惟縉這般遷就姜楹？

見安歌目光探究的在自己與姜楹之間來回逡巡，赫連惟縉忍不住有些後背發毛，只不動聲色拉開了與姜楹之間的距離，隨後追問道，“你意下如何？”

“唔，”聞言安歌手指抵了抵下巴，隨後毫不避諱的看了眼姜楹，然後又看向赫連惟縉，悠悠的說道，“不當電燈泡。”

說著依舊帶著茯苓離開了，留下尚且對“電燈泡”一詞摸不著頭腦的姜楹與赫連惟縉。

兩人對視一眼，姜楹皺眉道，“電燈泡……是什麽意思？”

赫連惟縉：……

他雖然不知道電燈泡具體是什麽意思，但是最後安歌的神情意味深長，絕對是一個極富內涵的詞匯！

“人都走遠了！”

見安歌走遠，可赫連惟縉仍舊盯著她的背影看著，姜楹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還不趕快回神？”

她的動作有些猝不及防，赫連惟縉看著突然伸到眼前擋住了他視線的手掌，皺了皺眉頭卻沒開口說話。

姜楹恍若未覺，只忍不住八卦地問道，“赫連惟縉，你與雲安歌很熟嗎？”

若是搞不清他倆之間的關系，她這心裏就跟貓爪子拼命撓似的，鬧得慌！

赫連惟縉收回視線，繼續往之前的方向走去，卻不準備回答姜楹的問題，十分之明顯的轉移話題道，“在下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

這分明是在提醒她是時候分道揚鑣了，姜楹忍不住氣惱，短短幾句話功夫之前，他還在邀請雲安歌一起吃飯，可到她這裏，他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擺脫她嗎？

“等等，”可這次姜楹難得的沒有表現出心裏的哀怨，微微擡頭對上赫連惟縉的眼睛，嬌羞道，“既然今日遇見了，不如我們一起用晚膳？”這話學得便是方才赫連惟縉對安歌說的那句話。

“……”赫連惟縉一時語塞，察覺到姜楹滿懷期待的眼神，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用，我不餓。”

聞言姜楹的笑臉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難堪的看著赫連惟縉，他對她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放在身側的手不由緊緊握起，她不甘心，憑什麽雲安歌便能輕易得到他的青眼，而自己連想與一起吃頓飯都如此艱難？！

“在下便先行一步了。”赫連惟縉最受不了的便是看到姑娘在自己的面前擺出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於是本就不想與姜楹多呆的赫連惟縉忍不住開口。

剛說完又想起對自己“見死不救”的安歌，赫連惟縉心裏暗自感慨道，關鍵果然還是要靠自己！

“站住！”姜楹見赫連惟縉身形動了動，忙大聲叫住他，那語氣裏添了一絲狠戾與暴躁。

莫不說路上路過的其他人紛紛側目，就連見慣大場面的赫連惟縉都被她這一嗓子驚住了。

“……是不是因為雲安歌？”姜楹只覺自己問出這話的時候，手掌心忍不住冒汗。

雖然從雲安歌的表現來看，似乎沒有看出對赫連惟縉的好感，但是赫連惟縉的態度卻一目了然，他對雲安歌無疑是特別的！

也許，他都愛上了雲安歌！……不可以！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沒有。”語氣斬釘截鐵。

姜楹這句話讓赫連惟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愕然的看著她，他只是單純不想與她有任何牽扯，當然也不想與她一起吃飯，怎麽忽然就變成了與雲安歌有關系了！

“那就好！”聞言姜楹一喜，臉上的愁色一掃而光，她就說嘛，以赫連惟縉的眼光怎麽可能看上雲安歌……

“時辰不早了，在下告辭。”赫連惟縉還是很直接，但是也遵循了他一貫的風格。

“那我可以……”姜楹有些不死心。

然而赫連惟縉像是讀懂了姜楹接下來要說的話，立刻封死可能性，幹脆利落的說道，“接下來我們不順路。”

“……哦，那好吧。”姜楹撅了撅嘴，她都還沒說完呢！可轉念一想，今日能夠與他一起走這麽遠，還說了那麽多句話她應該知足了，當然如果方才沒有遇到雲安歌那就更加完美了！

……

卻說那廂走開的安歌與茯苓又慢悠悠走過一條街，往來行人沒有方才那麽多了，街道顯得寬闊了許多。

茯苓想起姜楹最後吃癟的模樣，忍不住偷笑。

安歌餘光瞥見了，眼裏也閃過一絲笑意，但嘴上卻道，“再笑眼睛就要看不見了。”

“呃……”茯苓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楞，反應過來安歌又再調侃自己，笑意不減卻嬌嗔道，“小姐，您這是拐著彎說我眼睛小！”

安歌聳了聳肩膀，莞爾一笑，“真聰明！”

“小姐您實在太壞了！”

“你確定說的是我？”安歌反手指了一下自己，一臉的天真無辜。

“嗯，我非常確定。”為了加重語氣，茯苓還重重的點了點頭。

見狀安歌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似乎不止一次聽到茯苓說她壞了……

“哪裏壞？”安歌眨了眨眼睛。

茯苓咬了下嘴唇，苦惱了一下措辭，最後憋出一句，“說不清，道不明，個中滋味唯有自己品……”

“噗！”安歌因為她突如其來的一句忍俊不禁，真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說話可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回憶了一圈，似乎自己總是調侃茯苓來著，嗯，她承認了，自己確實有那麽一丟丟的小壞，但是，她會繼續保持，更加努力，以變得越來越“壞”……誰讓茯苓這麽可愛呢！

兩人嬉笑著又走一段路，茯苓輕聲問道，“小姐，您說姜小姐與赫連公子為何會碰到一起？”

安歌挑眉，“怎麽，你莫不說看上赫連惟縉了？”

“小姐，您又胡說！”茯苓臉色緋紅，她怎麽會喜歡上赫連惟縉？赫連惟縉不是她心目中的良人……

眼前不期然浮現了一張冷冰冰卻清雋的臉，臉上溫度似乎又上去了許多。

安歌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頰，眼底笑意也愈加明顯，但心知不能再開她玩笑，“也許是偶遇吧。”

“啊？……哦哦。”茯苓有些呆楞，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安歌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可這話題跳轉的有些快啊！

安歌繼續往前走，她心裏也很好奇赫連惟縉的身份，放眼整個京都乃至整個大乾，覆姓赫連的家族也屈指可數，可赫連惟縉卻一手創辦了鬼斧神工閣，混得風生水起，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茯苓見安歌似乎陷入了沈思，便也不打擾她了。

兩人沈默著走過一條街，忽然茯苓聞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甚是誘人。

循著香味兒望過去，只見不遠處一座橋洞下面擺著一張小食攤子，茯苓頓時眼前一亮。

“小姐，您看那裏！”

安歌正猜測著鳳墨離與赫連惟縉是如何相識的，手臂便被茯苓輕輕扯住。

“怎麽？”察覺到茯苓語氣裏的驚喜，安歌心裏一松，隨即擡眸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塊極為顯眼的“十裏香小餛飩”的招牌。

那小攤面積不大，只擺放了四五張稍矮一些小方桌，零零散散也就坐了三桌的客人。

站在鍋前忙碌的是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兩人打扮得雖然樸素，但看上去幹凈利落。老婆婆正在包著餛飩，而老爺爺正將包好的夠一份量的餛飩下鍋，兩人動作默契。

冬日裏，餛飩攤支起的那口大鍋飄著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每每一掀開鍋蓋，一團熱氣升騰而起，迷了眼饞了嘴。

“小姐，好香啊！”茯苓嗅了嗅，這麽遠便聞到了餛飩特有的鮮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走，我們去看看。”安歌笑瞇瞇的說道，現在時辰也漸晚，她們也走了不少路了，去那小攤上歇歇腳嘗嘗鮮也是極好的！

“是！”茯苓脆生生答應道。

走近餛飩攤，老婆婆先註意到了安歌兩人，先是一楞，隨後笑得慈祥，詢問道，“兩位姑娘吃餛飩？”

老婆婆心裏還有些忐忑，畢竟像她這樣的小攤子，很少能看見像安歌這般穿著打扮的富家小姐光顧的。

“嗯，聞著肚子餓了。”安歌看了眼她手中包著的餛飩，分兩種，一種是純肉餡的小餛飩，還有一種是豬肉玉米餡的大餛飩，皮薄餡多，看上去很香。

那老婆婆聞言臉上笑開了花，忙將她們迎進來，“來來來，兩位姑娘快請坐。”

說著就著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拎起竈臺旁邊的銅壺，替她們各倒了一杯熱茶道，“兩位姑娘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不知道二位想吃什麽餛飩？有肉餡小餛飩還有豬肉玉米餡的大餛飩。”

“婆婆，那兩種餛飩各來一碗。”安歌絲毫沒有架子，按照她與茯苓的飯量點了兩碗餛飩。

“好咧，稍等，我們這餛飩得現煮，不過很快。”那婆婆也是爽利人，聽到安歌的話頓時眉開眼笑。

正好那老爺爺做好了一碗分量十足的餛飩，端給了隔壁那桌的粗壯漢子，便停下腳步看著老婆婆。

安歌對上他的視線，他尊敬卻不恭卑的朝著安歌笑了笑，雖然頭發花白可他的眼睛卻很清亮，看上去精神矍鑠，看著很有好感。

安歌回以淺淺一笑，隨後便看見那老婆婆轉身便朝著那老爺爺比劃了兩下，那老爺爺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了鍋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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